受降城,“巴里希快乐街”。
一群人聚在一起,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。
凉州的村庄和城镇,都有这样的地方。有些是来往方便的公共场所,有些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店家。只要聚集的人够多,总是会讨论起来,褒贬朝廷,还四下传播意有所指的歌谣和故事。
因为有人有意无意地嘲笑皇帝,官府里一直有人想封禁这种地方。不过街巷传闻说,钱使君当初告诉官吏们,从先周到现在,还没人能真正管住过。而且大体来说,教化昌明、百姓富裕的地方,这种事情就更常见。所以,这也是可以接受的。
相反,豪强猖獗,民众愚昧的地方,直接的议论是少了,但他们的不满却不会消失,反而会被奸人利用——论起哄人,乡野巫师都比官府更专业,这些人惹出的事,也早就不是个例了。
真被逼急了,除了……哪怕是最愚蠢、最懦弱的阿尔比昂农夫,也会拿起农具,向领主示威的。
钱使君还提醒说,现在凉州本没有什么问题,朝廷也不太关注这里。如果这时候突然开始兴师动众,朝廷的第一反应,恐怕不是当地官吏勤劳能干,而是这地方出了什么大事。
而且这原本就是国人喜好的事情,古往今来都难以根除。凉州之后若是再有什么童谣传出来,朝廷就不会像以往那样,当做寻常事,而是觉得官吏无能,导致已经消弭的问题复发。
现在皇帝愈发多疑,长安的官员比烧火的薪柴换的还快。而无论出现哪种情况,都会牵连众多,长吏们想自保,就不太容易了。
钱使君说,这是春秋所谓“同寮之谊”,希望众人三思。
此后,郡县吏员碰到有人又指责皇帝,依然训斥驱赶,但长吏们都不再细究了。
凉州士人很赞赏他的处置方法,觉得于情于理,都讲的很好。有人还特意把此事与苏白芷弭谤作对比,说两人高下之别,于此可见一斑了。
这件事之后,凉州各地愈发热闹起来。
上古时,议论执政,是士人的传统。孔子时代,依然是士人的传统。到当今,还是如此。
但上古三代的时候,国君的远亲才算士人。孔子时代,国人已经普遍以士为目标了。再之后,野人的概念逐渐消失,有能力读书的编户民,都开始以士人自居。士人的范畴越来越大,数量也越来越多——或许有一天,是个人都能叫士人,也说不准。
钱程等人,是很欢迎这种变化的。士人多了,肯定是好事。
儒、墨、黄老的先生们,对天下现状普遍不满意,但怎么解决,众人也说不清。不少人主动或被迫到了西洲,就开始自然而然地考察当地情况,和当地人进行交流。西戎诸国少有学识出众的人,但伊兰瑞尔带来的学者,却和他们聊得来。
诸生听说那里没有君王,只靠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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